在美国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市中央,有一个先锋政府广场,它处在城中熙熙攘攘的店铺和办公楼中间,是一块开放的空间,一个受欢迎的绿洲。生意人和头发蓬乱耸立的青少年混杂在一起,有的在等火车,有的在吃午餐,有的就是瞪着眼睛望着正在运行中的世界发呆。但是,所有的人都是来这里喝饮料的。在这个为咖啡而疯狂的城市里,这个广场可以说到处充斥着咖啡的气息,从早上5点到午夜时分,城中最忙碌的咖啡吧员一直都没停歇地为顾客输送着爱斯普利索和拿铁咖啡。 咖啡因是地球上消费最广的影响人们精神的物质。差不多每种人类文化都赞誉它提神和保持清醒的能力。在北美,大约有90%的成年人报告他们每天都用咖啡因。 当我们说到咖啡因的输送系统的时候,我们都会想到世界上最大的咖啡连锁店星巴克,他们出售大约24种咖啡和茶,以及巧克力等饮料,在这个工业化遍布的世界中,食品加工公司转向生产一些五花八门的饮料,从无咖啡因咖啡(Decaf),到只含咖啡因的软饮料,再到含酒精的和治疗感冒的饮品。 咖啡因有害? 尽管咖啡因很流行,但也可能是正因为它的流行,人们对咖啡因的摄入总有一种不很清晰的不安全感。有事实证明它是成瘾的。而这正是健康的大患。你可能听到过这样的流言:别喝咖啡了,它会让你心脏病发作,还可能引起中风,抑或损害你的染色体,或让你肥胖,等等。 那么,我们到底应不应该担心呢?当然了,有成堆的资料把咖啡因与几乎所有健康问题联系起来。但是你一旦深究起来,你会发现对咖啡因的评论并不仅仅是如宗教般的热情和魔鬼化,实际上最近的研究表明,传言是错的,喝咖啡其实对健康有很多好处。 咖啡的消费可以追朔到8000年前,但公开讨论其副作用只是近代的事。最早有关它威胁健康的记录出现在1911年:美国政府起诉可口可乐公司,声称他们饮料中的咖啡因是“有害于健康的”。最终可口可乐公司在这场官司中获胜。 咖啡因遭受严重抨击起自于1970年代中期,有几个从事研究的学生把它和心脏病与膀胱癌联系到了一起,但这仅仅是个开头。曾经在咖啡行业做了将近25年研究工作,现在美国南加州从事独立研究的毒物学者詹姆士?寇林(JamesCoughlin)说:“我读过四千到五千份有关咖啡和咖啡因的研究报告,有人把人们知道的每一种疾病都与咖啡和咖啡因联系起来了。 使咖啡彻底“恶名昭著”的可能要算是1980年美国食品卫生管理局(FDA)的托马斯?柯林斯(ThomasCollins),他将咖啡因与小鼠的出生缺陷联系在一起研究。这项研究惊动了整个饮料工业并导致FDA警告孕妇应减少咖啡和茶的饮用。 在实验中,柯林斯给怀孕的小鼠服用超大剂量的咖啡因,采用试管直接灌到它们喉咙中的食物中含有相当于200杯咖啡或茶的咖啡因。这种强制饲喂,又叫填喂,是将味道不好的食物强制添加给实验动物的标准实验室方法。事后柯林斯认识到没有必要这样强制饲喂咖啡因,因为它可简单地被添加在水里。认识到这一点,柯林斯于1983年重做这个实验,把咖啡因添加到小鼠所喝的水中,这样,小鼠每天摄取的咖啡因剂量就更为真实可靠,这一回,喝咖啡的小鼠没有出现出生缺陷率的增加。 很多研究最终都显现出一些方法学上的问题。还有很多伪造的结果。如今,新一代的研究允许将吸烟与其他因素的作用和癌症联系起来。这样,很多咖啡的负面影响作用现在已经渐渐被排除了。比如像一度被追捧的咖啡和高血压及心脏病的关系,现已发现,喝咖啡的确有升高血压的作用,但只是对那些不经常饮用的人才如此。2003年,美国国家心、肺、血液研究所悄悄地撤下了医生对高血压病人减少咖啡因摄入的建议。 即便如此,一些负面报道仍在继续。最近的一个困惑是咖啡因和低碳水化合物的饮食相互影响,有人提出应该禁止咖啡因的理由是认为它提高了胰岛素的水平进而增加了脂肪的储存,但是,营养学家拒绝接受这样过分单纯的建议。戴维斯加州大学的琳达?培根(LindaBacon)说:“有很多过程影响脂肪贮存。咖啡因可能促进了一些过程使体重增加也可能抑制另一些过程让体重减轻。”同时,日前也缺少相关的研究文献来支持咖啡因提高胰岛素水平的论断。 最近比较流行的是对咖啡因不可否定的成瘾性的研究。每个上瘾的人都知道,一旦你少了早上的一杯咖啡,你就会觉得头晕、易怒,还可能产生头疼,你或许觉得问题不大,这种情况很容易好转。但在某种程度上这并不是小题大做。 去年10月的《精神病药理学》杂志上有一份美国马里兰州 巴尔的摩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罗兰?格里菲思(RolandGriffiths)所做的报告,他提出戒断咖啡因存在很严重的生理反应,以致于咖啡应该列入下一版的《精神失调的诊断和统计手册》。他回顾了所有有关文献,发现戒断咖啡因的确有一些反复的令人沮丧的症状,从头疼到疲劳和沮丧,再到呕吐和肌肉疼。他认为咖啡仅仅是给我们带来了断瘾症状,那些所谓咖啡因的好处仅仅是一种假象。 曾是违禁品? 咖啡因不仅在公共场合屡遭非议,在国际体育比赛中也经历了一段不寻常的过程。 很多年以来,“过量的”咖啡因都会被很多运动作为一种违禁刺激剂,不过,虽然每种运动的过量定义不一样,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运动员因为饮用咖啡因饮料被取消了名次。1999年世界反禁药机构(WADA)创立,协调出台了奥林匹克运动的违禁规则,提出了禁止用于运动员提高成绩物质的一般规则,即这种物质即对运动员身体健康构成威胁,又悖于奥林匹克的精神。但是,我们不能禁止一切提高运动员成绩的物质,因为它们包括运动饮料、食物、甚至水。 那么咖啡因又当如何界定呢?它当然能提高成绩,至少对耐力运动项目是如此。教练趋向于认为咖啡因对运动员的健康有风险,因为它有利尿作用可能会引起脱水。不过,2005年6月,一位美国康涅狄格大学的运动生理学家在一本名为“运动营养和锻炼代谢”的国际学术刊物上发表了一篇研究论文,提出一天500毫克的咖啡因并不会引起脱水的结论。 而对于大剂量的咖啡因有悖运动精神的说法也是不攻自破的。因为我们很难区别运动成绩提高的剂量和普通的剂量。另外,奥林匹克村是对运动员不限量供应咖啡、茶和巧克力饮料的。WADA承认,他们最初是把咖啡因列在违禁品名单里的,但是在2004年奥运会之前的几个月他们改变了主意,悄悄地撤消了这项禁令。 依然众说纷纭 咖啡因的支持者认为,不管咖啡因的作用是真是幻,你问问晚上喝了咖啡从而导致夜里失眠的人就知道了。虽然咖啡因是一种会上瘾的刺激物,但是没有人会滥用它。喝得太多时人会感觉神经过敏和焦虑不安而不是兴奋,没有人因为喝咖啡变成咖啡因瘾者。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荣誉退休教授曼弗雷德?克罗赫(ManfredKroger)也是食品技术专家学会的发言人,他说:“一种成瘾性的药物通常是让人犯罪的。”而咖啡不是。 咖啡因研究人员劳伦斯?阿姆斯特朗(LawrenceArmstrong)是美国康涅狄格大学的一名运动生理学家,他认同咖啡因是一种依赖性物质,但不是一种成瘾性药物。“药物”和“成瘾”都具有强有力的感情性,没有哪个人会因为迷恋咖啡因而去抢银行或犯罪杀人。 不过,这并不是说,咖啡因就是对健康完全无害的了。根据哈佛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学和营养学教授沃尔特?威来特(WalterWillett)的研究,喝咖啡的真正危险在于那些每天喝4杯或4杯以上的人,这样大的饮用量会造成其骨骼的骨折率略有上升。这是因为咖啡因引起某种程度的钙损失,同时它也可能对骨骼密度的有一定影响。威来特指出,这些很容易由加强锻炼、补充足够的维生素D和钙质来弥补。另外,没有过滤的咖啡,比如爱斯普利索咖啡,就可能含有增加血液胆固醇的成分。过滤的咖啡没有这样的负面作用,所以,疑凶应该是落在了过滤网上的不明成分。 此外,还有一些迟迟不散的有关咖啡因对妊娠作用的关注,位于纽约的公共兴趣科学中心是一个有影响力的消费者团体,他们花了很多年来打击那些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其中就包括被很多人关心的咖啡因。但是他们也建议妊娠妇女应控制脱咖啡因咖啡的摄入。根据该组织的执行主任迈克儿?雅各布森(MichaelJacobson)的调查,目前文献对这个论题还不是很清晰,但科研人员已经开始更多关注咖啡因对减低受精率,低体重婴儿和有可能的出生缺陷率的研究。雅各布森说人们没有必要冒险,妊娠的妇女少喝咖啡并不是很大的牺牲,而其他人喝一两杯咖啡也不能算多。 但是,咖啡因的支持者并不认同这些批评。在过去的几年中,他们逐渐拿出了一些咖啡因对健康有益的例子。比如,现在大约有24项研究表明,喝咖啡能降低25%患结肠直肠癌的风险。而且,寇林认为,咖啡喝得越多,患结肠直肠癌风险越低。 此外,还有研究指出,喝咖啡可能会降低患肝癌的风险,也能降低帕金森氏症和II型糖尿病的发生率。另有一些试验性的发现认为,咖啡因可能有助于延迟早老性痴呆。咖啡还能降低肾结石的风险。其实喝任何一种饮料都有这样的作用,但咖啡的作用更明显,因为它有利尿的作用。另外,咖啡还有降低胆结石的风险,令人迷惑的是,咖啡还能降低自杀率。 威来特说:“可能由于咖啡是温和的抗抑郁剂,可以刚好把某些处于崩溃边缘的人拉回来。”为了避免被认为是咖啡行业或者咖啡团体出钱做的这类研究,这些工作都是在较大的研究单位进行,并经由美国国家健康学会同意由威来特来管理的。 对咖啡的功用,现在还是众说纷纭,没有人能确定咖啡的功用为何这样变化多端。寇林说:“我们大概需要15年到20年才能确定这些事情。很多人认为咖啡是咖啡因的载体,但实际上,咖啡中有大约2000多种化学物质。”咖啡抗癌的作用可能缘于多酚,这是一种被广泛吹捧的健康成分,是存在于红酒、巧克力、茶以及很多水果和蔬菜中的抗氧化剂,在实验室的检测中,咖啡中多酚的含量远远地超过了其他食品。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咖啡是美国人食谱中头号的抗氧化剂来源。 既然有这么多有利的报道,为什么咖啡的消费仍然处于瓶颈呢?克罗赫认为,这是因为当年年轻的研究人员急于出人头地,发表了未经检验的所谓咖啡有害的证据。寇林则认为,反咖啡因的情绪源于人们对健康食品的提倡和对加工食品的偏见,很多包含咖啡因的软饮料就是加工食品中的一员。一些科研人员反对那些狂热份子近于清教徒般的要求纯天然食品的态度。 至今,辩论仍在继续,但我们相信,总有一天,当尘埃落定,科学家们会对咖啡因作出一种公正的评价。 |